第一章 纸人和山贼

我叫杨泽,是四川大学考古系在读生,同时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道上叫发丘中郎将,也叫发丘郎,当然这只是道上人的叫法,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个盗墓的。

    关于发丘中郎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官职,还特么是个将军,但是我一哥们说。

    发丘中郎将是三国大奸雄曹操,为了筹集军饷盗墓而建立的,它和摸金校尉,属于同脉相承,以曹操为首领。

    其实,曹操仅仅是名义上的首领,实质上,是以郭嘉为军师。

    要知道郭嘉才能,不在诸葛亮之下,他对应天上天罡地煞星,设立发丘中郎将三十六、摸金校尉七十二,以天罡地煞星的一百零八种倒斗绝技,遇山钻山,见水踏水,军队打到哪里,墓就盗到哪里。

    不仅仅如此,郭嘉还以阴阳风水之术,帮助曹操掘取汉朝气运,强大曹操,帮曹操逆天改命,所以曹操不但拥有了财力丰厚,打起仗来也是所向披靡。

    可忽然一天,鬼才郭嘉殒命,方士左慈驾鹤来到许昌,劝曹操说: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强行掘取大汉气运,属于逆天而行,鬼星郭嘉因此殒命,已经化成天地煞星,快要截断你的气运了。

    曹操知道左慈的本事,听到后立即就问,左慈怎么解。

    左慈拂袖而笑,然后化为一道袅袅青烟,驾鹤遁走,接着曹操的耳畔便留了一句话:煞星不杀尽,曹公永远不可称帝王。

    曹操本来心性多疑,加上又是方士左慈谏言,于是立即就下令,发密卫捉拿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最后一百零八人,仅存数人,远遁于深山老林,至此不问世事。

    而曹操的命运,也如同左慈说的一样,因为没能杀尽煞星,气运浅薄,直接导致赤壁大败,所以他终身都没能坐上皇帝的宝座,而且就连曹魏政权也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光景。

    等到五代十国年间,盗墓贼温韬重新将发丘、摸金合并成发丘门,他便成为第一代祖师爷,在温韬的带领下,发丘门踏遍关中李唐大小帝陵,臭名昭著,天人共愤,后来温韬兵败投降,被敌人乱刀杀死,非常悲惨。

    温韬一死,发丘摸金再次受到波及,被全部火焚,不过,发丘门其中一名扫地的小喽啰,逃命的时候,顺手摸走了温韬随身携带的一枚大印,叫发丘印,也是发丘门首领信物,是一名游方道士炼制出来的,上书:灵官赐福,百无禁忌。相传倒斗的时候,凭借这块大印,就能不沾冤孽,阴阳通吃。

    但是,被小喽啰摸走后,这枚大印,很长一段时间,都沉寂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直到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天地会一名倒斗的,接受天地会重托,前往关外东三省,寻找大清龙脉,然后毁掉龙脉,结果不慎被捕,那枚发丘印在狱中在拷问的时候,被两狱卒抢夺打破,里面出现一部黄皮书卷,其中两名狱卒看过此书后,发现此书竟然是华夏三山五岳,龙穴勘探之术,是盗墓发家的好家伙,于是两狱卒见财眼开,带着那部书卷,远遁深山,多年之后,发丘门也再次出现在世间。

    至于我怎么成为发丘中郎将的,完全得怪在我太爷爷杨铁的身上。

    太爷爷在老家一带是个有名的大地主,不过起初他却是从山贼起家的。

    因为他们那个年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特别又是四川偏北一带,民风彪悍,靠山吃不了山,就只能吃人了,很多人白天好吃懒做,晚上就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

    有一天夜里,我太爷爷和邻村几个二溜子,和往常一样在凤来镇和邻镇交界的山坡土坑里蹲点,就在他们都快打烊收刀的时候,山坳里居然走出一对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他们觉得是一波肥油,准备抢了。

    可当他们走了后,才发现,为首的竟然是一个穿着道士衣袍的人,边走边摇铃铛,而且诡异的是,他们还发现,道士身后竟然跟着一队双腿悬空的人。

    可是人怎么可能会悬空?不就是鬼吗?

    山贼有人胆怯的说:“早就听过湘西赶尸,这道士,应该就是赶尸的道士了吧,他们常年都与死人为伴,百无禁忌,我们还是避避晦气,不要劫了。”

    可山贼当中,有个胆子滔天的人,此人正是我太爷爷,他瘪瘪嘴说:“怕个球,老子从小是爹养大,可爹死了,我连个棺材都给他老人家找不起,我看道士的身后都是纸人,我抢几个回去祭奠一下死去的老爹。”

    太爷爷说完,一马当先,翻下土坑,提着钢叉,就冲到道士的跟前。

    道士碰到太爷爷后,大概因为是修道之人,所以格外镇定的说:“原来是跳山窝子的过路兄弟,贫道是给死人办事的,正赶阴阳路上,给黑白无常两老爷烧纸人去呢,还请过路兄弟让个路,大不了贫道回去后,多替你们烧两道福禄香,保你天天生财,大富大贵。”

    “别说没屁用的。”太爷爷听了,直接咧嘴说:“有财没财,到了手上才着数,人家黑白无常是鬼老爷,里里外外得有多少鬼婆娘伺候,还缺你这几个纸人?我死了的爹,下葬就卷了一匹草席,死后没个婆娘相伴,投胎后也只是个葡萄儿胎(怪胎)!”

    道士听了,拿太爷爷没办法,于是同意给他一对纸人,还说让太爷爷闪开,不要冲死人晦气,让条去路。

    太爷爷得到两个纸人,并不满足,继续对算命先生说:“我爹活在命苦,当不成皇帝,死后也要过个皇帝的瘾,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怎么也得三妻四妾五婢吧,你这些纸婆娘,正好够数,我全要了。”

    可是道士一听,死活不肯交出所有的,于是两人话不投机,说干就干。

    没想到几个照面过后,道士居然是冲壳子的假把式,三下五除二,就被太爷爷捅了一个透心凉。

    山贼们看到道士死了,就一窝蜂的跑出来,开始分赃,可是突然山林里刮起大风来,夜空之上乌云瞬息遮住月亮,忽然又是一道霹雳,一阵瓢泼大雨落下,山路上停放的纸人,全部被淋坏了。

    按理说纸人一碰到纸,铁定会被淋成纸糊的,不过说来奇怪,排列整齐的纸人里,几乎所有都被淋坏了,可纸人最后面的一个纸人却完好无损。

    而且电闪雷鸣之间,纸人的样子时隐时现,太爷爷看着纸人,只见纸人栩栩如生,不过模样是青脸獠牙,身后托着几根尾巴的那种,又像妖怪,又像女鬼,非常的吓人。

    远处的另外几名山贼看到后,顿时就吓破了胆,连连大叫“有鬼”,然后撒腿就逃。

    可是太爷爷胆子很大,根本不信鬼神这一套,看了看还剩下的那个纸人,觉得有总比没的强,于是就准备将那纸人扛走,可当他刚靠近纸人的时候。

    突然天上又是一道闪电照亮天际,只见纸人一脸煞白,竟然用一双幽幽的看着他,同时眼里闪出两道寒光,随即纸人啊的一声惨叫。

    太爷爷被吓得全身汗毛竖起,他没想到,纸人竟然能动能叫!

    难不成自己真的遇到鬼了!

    想着他自己刚杀了道士,这开始遭报应了?

    于是他心急之下,竟然朝着纸人扑上去,准备把纸人掐死。

    可是正当一把捏住纸人的时候,太爷爷竟然发现纸人伤心的哭了!

    接着发现居然是一个活人,然后一翻手,将活人按在地上一看,又发现纸人竟然还是一个活活的大姑娘,而且长得还挺好看!

    当时太爷爷就愣了,半天没说出话,过了很久后,才问姑娘,原来姑娘名叫赵小脚,他是另一州府一穷秀才的媳妇,因为有一双没有被缠过的小脚,所以人称她小脚。

    前不久她的秀才丈夫突然去世,可秀才身前为了考取功名在镇上地主家借了一大笔帐,前几天地主就来家中讨债,看到赵小脚长得那么漂亮,于是色心大起,就逼赵小脚卖身给他。

    可就地主刚买了赵小脚的第二天凌晨,地主竟然就诡异般的淹死在茅坑里,死的时候头朝着茅坑。

    这件事引起了地主家强烈不满,说赵小脚是个天煞星,克夫的命,就请镇上的算命先生一看,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赵小脚是从大山上下来的狐狸精,专门下山采集七七四十九名男子阳气的,所以建议在地主入葬那天用火烧死。

    其实,那算命先生对赵小脚也起了色心,就在地主入葬那天,算命先生扎了很多纸婆娘,把正被绑在柱头的赵小脚给掉包,为了掩地主家的耳目,算命先生把赵小脚打扮成纸人的样子,然后趁着夜色带着赵小脚离开。

    不料路径山湾子,正好碰到了太爷爷杨铁。

    太爷爷听完赵小脚的身世,觉得赵小脚挺艰难的,而且想到自己还是个单身汉,于是决定就取了赵小脚,所以连夜就拿了算命先生的所有家当,然后背着赵小脚回了家,两人在简陋的茅屋里,拜了高堂,结为夫妻。

    关于这个赵小脚,不是别人,就成了我的太奶奶。

    当太爷爷和太奶奶新婚不久肚子就大了,快要喜当爹的太爷高兴极了,可是不等太奶六个月,就生了一个男孩,太爷顿时恼怒,知道孩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就想把孩子掐死。

    太奶奶发觉不对,跪着求太爷,只要放孩子一条生路,就告诉他一条,发家致富的路。

    太爷爷正是因为穷的不得已,才当了山贼的,权衡之下心一软,就给了那孩子一条活路。

    之后太奶奶说当初自己被算命先生带走的时候,路上算命先生让太奶奶安分跟着他,算命先生说自己有一辈子用不完钱的活儿,这些活儿全部来自他身上的一部书,太爷当初抢了算命先生的包裹,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书,太爷大字不识,居然用那些书撕了用来做擦屁股的,引柴火的。

    当他听太奶奶这么一说,连忙冲到茅坑和厨房一看,在仅剩的几部书里找到了两部书,其中一一部叫《十指命术》,还有一部叫《相龙宝鉴》,而太奶奶说,凭借相龙宝鉴,就能发家!

    可是那寻龙册,已经引火烧掉小半了,不过还剩下三分之二,就被太爷爷收好,太爷爷虽不识字,学了两三年,才看完了那部相龙宝鉴,直到突然一天,他看书看得眉毛都发红,于是便离家出走,当五年后再次回家,他已经拥有家财万贯的大地主。

    而且,在川北一带都有威名了,不过因为他有两道赤眉,所以道上的都叫他赤眉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