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物兵突袭

树影遮挡的暗影下,重庆那身黑色杀手装愈显的冷峭坑诰,叫我望而生畏,不由停下脚,甚至呼吸也凝结,而这时,周周居然迅速拉我到他身后去,拦在我前面,焦急道——

“重庆哥,你听我解释!浮生她虽然一身本事,却是真的一次墓也没下过,所以我认为师承谁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合作很愉快,走了兄弟关,就是兄弟啊!”

周周这话说的可顺溜,怕是他早想好我们这小计俩瞒不过重庆,毕竟,他可是连入墓前我心理活动都能算到的神算,又怎会看不出我非他门。

重庆等他说完,才沉默着,踏山风而来,“没和你说话,让她自己说!”

说这话时,那双威严深邃的墨瞳始终紧盯我,而我则有些熟悉那眼神,是墓里我误会他要拿我铺路,和他打起来的时候,他也是类似这样的目光,凶则凶矣,却没有丝毫杀气,再想起他说的那一月之约,我觉着他可能……并不在意我师出何门。

“不是,重庆哥,我们……”那边儿周周还要解释什么,被重庆一眼扫过去,然后那话音陡然顿住,抬了抬手又放下,跺了跺脚。

重庆又继续走向我、还看着我,“你最好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瞅了一眼他身后给我打着“动手”手势的周周,对他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才又看向重庆,那离我越来越近的重庆——

“接着!”

说话间,我将手里的石碑,扔过去!

重庆接碑,我则迅速往后翻两个跟头,然后才望他道——

“抱歉了重庆哥,我确不是摸金门人,而是发丘一派,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非奸细,三大家的事儿也犯不着我这小人物奸细,但重庆哥你若介意或不信,我也没办法,只能和周周现在走了便是,那石碑归你,当我报恩。”

一口气说完,我已经到周周旁边。周周皱眉还蛮紧张,而重庆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石碑,而后才又抬眸看我,墨黑的瞳让夕阳染得黧黑而美好,“你舍得?”

这话问的!尤其配着那样子……到底是问我舍得跟他道别呐、还是问,我舍得把石碑给他?

我想的当然是前者,石碑跟他比起来,简直是沧海一粟,想着他那一身倒斗的本领,我真心舍不得,却想开口说出来,又觉不合适,抿唇低眸的还没想好怎么说,听身后周周忽然大笑——

“哈哈,当然舍不得啦!重庆哥你倒斗技术那么高,谁跟着你谁有福气,哪舍得跟你分开,我只恨不得筑个金屋把你藏起……哎我不是说你娘气,我是觉得哥你太好看了,才貌文武的四全,谁能舍得、你说是不,浮生!”

周周多机灵,一秒看出来风向不对,直接跳出来溜须拍马,然后手缩到我的后头拼命掐我,我背过去手把他的手拿开,清清嗓子,道了句“是这样”后,那边儿重庆嘴角扯扯,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我信你,并且,我也不是二叔那等迂腐之人,既然你未曾加入门道,便在我这里,等哪日你门道寻来或遇见,再分开不迟。”

他说完,把石碑又扔给周周,“还是平分。”

周周双手接抱着,喜笑颜开的说——

“不不不!就是找来了,咱们也跟着重庆哥!对不对!”

这次,我没搭理周周,对重庆抱拳,道了句:“多谢。”

重庆没理我这一施礼,转了身继续走他之前的下山路,又恢复了大队长的模样,命令我们道——

“天黑前下山。”

“好咧!”

周周这一下跳过来,可开心的夸我临危不乱什么的,我都没听进去,因为我当真心虚,我这背上冷汗早就湿透了衣服,哪有什么临危不乱,我这是强装镇定!

当然没告诉他我的心虚,我迅速去到我标记的地方把我之前藏起的老鼠衣和发丘印拿出来后,扭头看着重庆离开的背影——

等哪日你的门道找你或遇见,我们再分开。

其实,比起重庆,我更期待的是在江湖上遇到发丘门人,只江湖之大,哪儿那么容易……

一路走下山,周周连连吆喝着他明白了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真想滚下去!

他说的夸张,但也副实,我们清晨起来就没吃东西,接着爬山倒斗躲机关,惊魂一次又一次,连我都是咬牙才一路走到山脚儿,周周趴在地上,真的不过分。

重庆队长又现出他“母亲”的一面,给我们叫了出租车,坐车回的旅店,这才没倒在半路上……

到了旅店后,周周直接睡倒,我本想给他屋子里门窗设个机关但没挨住困意,最后只来得及在昏睡前,给自己床头扯个铃,就身体如同灌铅般,迅速睡着了……

我睡眠一向很浅,平日里睡觉不会扯铃,除非知道自己要熟睡,而果不其然,我这一觉直接睡到隔天下午,直到门外的人敲门,引动了铃铛轻微一响——

我立刻睁开眼。

惊醒。

“谁!”

“我啊!起来吃饭了……”门外周周边说边打哈欠,我迅速收了铃铛,起来给他开门,他抓着蓬松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睡的比我时间还长,昨天倒挂金钩玩嗨了吧……嗷!”

我一脚踹过去,把门关了,然后兀自去洗漱不搭理他,之等我收拾好了自己后,他已经不在门前,门外竟是重庆,好像刚要敲门,就让我开了门——

手抬着,又放下。

“下来吃饭。”

他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我已经收拾好就直接跟着他一起下去,但没追上他,因为我在后头打量着他今天这身皮儿——

棕色薄风衣显得身形愈加修长,黑色长裤也并未因风衣遮挡住三分之一的大腿而显短腿,反更颀长,再配着白线衫,整个一高雅华贵的公子哥,跟昨天那身完全不同,却又有着共同点……帅!

昨儿帅的冷酷,今儿帅的高雅。

饭菜在楼下备好了,但没看见那对掌柜夫妻,说是出去接贵客,餐桌上就只有我和重庆,周周……洗袜子去了。

重庆吃饭不说话,我正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加上没什么表情说什么都是无趣,就也吃完了散伙,我去找周周,他随意。

周周在洗袜子,听说我吃过了,立马给我叫委屈让我给他喂鸡腿,我瞅着他面前一盆的袜子……并不心疼。

他活该啊,谁让他不早告诉我赌约!但还是拿了鸡腿,丫嗷嗷吃着,嗷嗷骂着:“其实三大家闹,与我们这些小人物什么事?妈的,搞的好像人人都是特务了!还好重庆哥深明大义……不过,重庆哥早上说他那沈叔,就是楼下那二叔,掌柜的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可千万切记着别露出马脚,过两天出完货,我们可就走了。”

我嘟囔了一句“我还不知道我是怎么露出的马脚”,忽然就听到汽车的声音,立刻跟他住了嘴,然后那院外缓缓驶入了一辆黑色商务奔驰……

“谁啊。”周周蹭我一下,蛮好奇,我摇头没说话的盯着那边儿,就见那车里下来了一排的——

文物兵!

“糟了,快跑!”看到兵皮那一刻,我鸡腿直接扔盆里,和周周直接扭头跑去屋里,被迎面走来的重庆一把抓着:“一群监守自盗的走狗,怕什么!”

我跟周周一愣,起初没反应过来,但是,我俩合起来也打不过重庆,而他这样一说,我和周周也只得站着。

站着,抖着,重庆似乎发现我们还害怕,总算撒手让我们上楼。

我们这爬上去,听到后方掌柜的与那些“兵”相谈甚欢的走进来。

“花少爷,里面请……”

他说的时候,我和周周趴着楼梯边儿,还都双腿发软!这抓小贼有派出所,杀人放火有公安特警,而墓贼也有专门的文物警,楼下那群就是文物警!专门抓的盗墓贼!

打小儿我父亲给我设的靶子就是披着那身文物兵皮的稻草人或木头人,但父亲说了,除非正面冲突,否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还是一溜烟的爬楼上去了,重庆也跟我们到屋前,而周周这次竟比我镇定的要快,低声问重庆:“重庆哥,他们是不是传闻中的那只古董官盗花满楼?”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音儿——

“花少爷,您可是好久不来了……”

楼下说这话时,重庆一边儿颔首一边儿给我们推屋里去,而后关门,再听不见楼下的话了。

“还真是他!”

进了门周周这一拍大腿,显然是知道什么。

我立刻偏头看他:“说说看!”

周周磨牙,眯着眼,手指头在桌上敲着:“别人我不知,可花少爷就这么一个,江湖上有他的名言金句么,说——

‘摸金之意不在古董,而在泡妞’。

这人自喻潇洒倜傥,风流不羁,称是盗墓界的花满楼,楚留香,可实际上,官字头里,他最垃圾!别看那身官服穿着人模狗样,文物部里什么都不是,领了一只监守自盗的考古队,最喜欢打着官家旗号抢队友的东西,说上交给国家,其实,好东西都自己卖完,只把垃圾给国家,忠奸都不沾边儿,你说渣不渣?”

“好像是蛮渣。”我这听完颔首,却又听的周周话锋一转——

“不过,他有一点我蛮喜欢,他在外自称是师承摸金门,学术在搬山,规矩在发丘,他这一说,让我们盗墓贼还沾了点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