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在水声响起的同时，原本在床上熟睡的乐舞灵突然低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乐舞灵原本迷离中带着几分恐惧的眼神迅速聚焦，直到发现是我，她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你回来啦……事情是不是很麻烦？”
“有点，不过没关系，你不用替我担心，麻烦主要也是警方的麻烦，我这边没什么的。倒是你，刚刚没什么事儿吧？做噩梦了？”
卫生间里的水声继续响着，我只当没有听到。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红裙鬼影应该是护着我的，在我离开的时候，这酒店房间里是有小鬼在闹腾，它就帮我护着乐舞灵了，顺便跟我开了个小玩笑，而在我回来之后，它认为小鬼造不成什么伤害，所以才跟前台小姐一起离开了，那么我也没必要太过在意。还是看好乐舞灵最重要。
“嗯……不过，也没什么啦，都习惯了。”
乐舞灵笑的有些惨然，通常女孩子从噩梦中惊醒，要么是尖叫着坐起，要么是满头大汗满脸惊惧，可是她也仅仅是眼神中略带了些惧色，看来真的是习惯了。
习惯于噩梦的，有两种人。
我有个网友，叫断月，是写恐怖小说的，每天挖空心思到处去找素材，还跑到各种闹鬼地去找鬼，极尽作死之能事。
据他自己说，他有一次午睡时梦到在小时候住的村子里爆发了丧尸瘟疫，他被丧尸追了三条街，眼看就被一群丧尸扑倒了，结果硬是被女朋友给叫醒了。
对他来说，这种噩梦可是素材来源之一，断月就很气愤的质问女友问什么要叫醒他。
而女友给他的答案是：再不叫醒你，你就要笑断气了。
没错，你没看错，当时断月在梦里已经要笑断气了。
对于这种真正的另一发烧友来说，噩梦是一种享受……嗯，改天我会介绍这货和南笙认识的。
而另外一种，则是乐舞灵这样的。对她来说，噩梦已经不算什么了，反正睁开眼以后，面对的依旧是噩梦。在沉香坊的那些日子，她根本就是生活在噩梦之中的，哪还有什么好怕的？
“刚才梦到了什么吗？不妨给我讲讲。”
洗手间里的水声更大了几分，似乎是在对我不闻不问的控诉，然而我依旧懒得去管，只是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到了床边，背靠床头挨着乐舞灵坐下，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顶。
“嗯。”
乐舞灵轻轻应了一声，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抓住了我的衣摆。
“刚才，我梦到……我就在这张床上醒过来，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你，是你们走了以后，上来陪我的那个前台。”
这可是有点意思了，梦到了实景？
“然后呢？”
联想到卫生间的水声，我觉得这个梦可能不太单纯。
“在梦里，我也是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身边好像有人似的。回手一摸，还真的摸到了一只手，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挺高兴的转身想跟你说话，结果就发现，我身边躺了一根没穿衣服的陌生男人，他的身子正中有一条竖着的刀口，胸腔……胸腔和肚子都是打开的，里面……里面空空的，什么内脏都没有。”
乐舞灵描述的这个画面，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有点想不起来。
“我当时虽然在梦里，可是意识好像挺正常的，见到那个，第一反应就是那是个死人。就想先从床上下来，结果那个原本仰躺着的死人就猛地转过头来对我喊了一句话。我当时被吓了一跳，直接给吓醒了，一声尖叫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吓醒了？”
我有点蒙圈，刚刚她醒来的时候挺淡定的啊。没有起身也没有尖叫。
“嗯，不过，还没完呢。我坐起来之后，发现身边其实并没有那个被开膛的男人，当时就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乐舞灵扭头看了一眼我的大腿。
不，不对，乐舞灵看的并不是我的大腿，而是被我挡住的卫生间。
“那个……水是你开的吗？”
“啊？哦哦，我刚才弄了一身臭汗，也想泡个澡，给浴缸放水呢。”
我可不想她再被吓到了，随口编了这么一句，等会儿把她安排睡下，再去处理好了。还是那句话，盘踞在酒店房间里的无非就是一些吓人为乐的小鬼罢了，与我而言并不值得紧张。
“哦，那就好。”
乐舞灵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当时惊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满头都是汗，就想去卫生间擦洗一下，结果我还没下床，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了水龙头拧开，水流出来的声音。当时我就以为是水龙头坏了，下床去洗手间一看，洗手池那个水龙头正在流水呢。我就顺手洗了一把脸，然后……”
乐舞灵说到这里，洗手间的水声好似又大了一些，让她不由得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第一捧水下去，还挺清凉的，可是第二捧水拍到脸上之后，我就感觉怪怪的，水有点温，黏黏的，还带着古怪的腥味，我朝镜子里一看，发现我脸上全都是血，然后我就看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也全都是是血。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的了，好像脑子短路了一样，就呆住了，然后我就听到镜子那边发出了类似敲门的声音。”
“敲门？”
“嗯，我抬头再看镜子，发现镜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四个用血写的人字。然后，就是啪啪，两声，镜子上出现了两块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还没等我喊出声来，镜子里我的脸消失了，那个躺在我身边的男人的脸冒了出来，张嘴朝我吼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告诉你快滚？我也说不清，我就听清楚一个‘告’字。然后卫生间所有的水龙头同时打开，冒出了好多血，我就又醒了。”
原来……是个梦中梦啊。
“其实……我挺奇怪的。”
乐舞灵挠了挠鼻子。
“我以前在沉香坊也经常做噩梦……梦到的经常是白天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今天明明是好事儿啊，为什么会做噩梦呢？”
“可能是你乐极生悲了吧。喏，我这里有块玉符，是之前找大师求的，你把它挂在脖子上，应该就不会做这样的噩梦了。”
对于我现在是捉鬼的这事儿，暂时还不想告诉乐舞灵，从腰包里取出一块穿了红线镌刻了辟邪符的玉片放到她的手里，示意她挂在脖子上。有这东西在，那种在梦里吓人为乐的小鬼小怪应该近不了她的身了。
只不过……我这就递个玉符的功夫，卫生间里的水声居然又大了几分。这特娘的是在跟老子较劲不成？
“你浴缸里的水开了多长时间了？可别溢了啊。”
乐舞灵显然也察觉到了水声的变化，提醒了我一声。
“嗯，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先躺着吧，要是睡不着，我等下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摸摸她的头，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就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藏在里面跟老子逗闷子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