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定与变

“出现的方式?”

这看似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我琢磨不透。

不过雷阳身为正牌的到门中人,开始以自己的视角为我们解读。

“首先是王定乾,他是利用袁晓杰的尸身重现世间,也就是我们昨天晚上说过的‘夺舍’这种手段。他在被我们师门除名之后,肯定又去别的地方学了些歪门邪道。”

“而张太虚和他的手段肯定不同,这点我们看看老灰就知道了。袁晓杰死了,没有他的意识了,肉身完全被王定乾主导,但老灰现在活得好好的这就是两种不同的抉择。”

我打断了他的话插嘴道:“会不会是因为某种巧合?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们两个可是擅长卜算的道士,而且我觉得张太虚在这方面的能力比王定乾还要厉害。”

雷阳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先继续说下去。

我清了清喉咙,往下说道:“我突然想到了张春雷,他亲口承认过,自己一辈子都守着金井,也就是在西陵那一片区域,而从来没有去过一湖之隔的东陵。因为他不敢,他看过张太虚的雕像,发现张太虚的外貌与自己一模一样,虽然张春雷没有说出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但我们应该很容易想到。”

“炉鼎!”

雷阳凝声吐出两个字,目光如炬:“如果张王二人的原意是使用一样的手段,就是借助他人的肉身重生,那么他们两个的计划都出现了意外!”

“除了张春雷和张太虚外貌一致之外,王定乾和老袁也是一样的相貌。或许,这才是他们两个各自的规划。”

我扭头看了看老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没说出什么来。

雷阳继续分析:“假设他们两个的计划都是根据卜算的能力而来,能够在数百年前看到我们进入苗王陵寝的画面,就必然会看到老袁和张春雷。想要占据他人-肉身重生,找一个与自己样貌一致的人,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虽然可能炉鼎是谁没那么重要,但玄门中人信因果,有可能会认为几百年后与自己外貌契合的人,是上天给他们准备的。”

我觉得雷阳的猜想会很接近真相,因为在苗王墓里,除了老灰和田胖子之外,我们分别找到了与各自样貌一致的人,张王二人肯定预测到了现在。

“从结果来看,两个人都跟计划产生了偏差。王定乾在等来老袁之前,袁晓杰的尸身正好出现在西陵,他干脆直接占用了袁晓杰的尸身。”

“而张太虚想等的人是张春雷,可惜这老家伙胆小惜命,就在西陵过了一辈子,到死都没去过相邻的东陵,所以张太虚被迫选择了老灰。”

说起来,张王二人还真是势均力敌,同时出错。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猜测他们两个人的行事作风。王定乾固守规则,他在出现偏差之后,选择了接住袁晓杰的尸身,他想要尽可能的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只是在修正偏差。”

“但张太虚不同,他的做法与王定乾截然相反。没有再借助任何人重生,而是把某种重担交给了我们现在的新人,也就是老灰。”

我观察了一下所有人,都是懵圈的状态,或许在雷阳的思维里,理解这些玄奥的事情很简单,但我们不是修道的人啊,只能听得云里雾里的。

雷阳也不管我们听没听懂,就接着往下说。

“一生修为,洗尽铅华,却舍得为他人做嫁衣!”

雷阳抬头质问老灰:“你有没有感觉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灰一脸迷茫,努力思索:“我最近有一些错觉,觉得我的心性变了,以前老是记挂着小时候的事,现在好像突然就看开了。”

“洗尽铅华!”雷阳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接着道:“你从小食尸,身上的死气和阴气很重,但现在在快速的褪去,按照我的眼光来看的话,你突然之间变成了很适合修道的胚子,这应该就是张太虚临时更改的计划。”

“他不想再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数年前都没有分出胜负,再来一次的话,可能还是再次僵持。所以张太虚想破局,他把执棋的资格给了你,现在的他,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了,但老灰将代替他,继续和王定乾博弈!”

我越发觉得事情变得玄奇,反正对我而言,有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田胖子不会在意老灰以后会不会变成什么道门的大人物,只关心老灰本身,拉着雷阳问:“那老灰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他不会突然就看破红尘出家了吧?还有,他真的不会被张太虚勾走了魂儿,再次失忆变成了张太虚吧?”

雷阳沉思半天,给出了答案:“不会!如果张太虚真的想破局,那么他就会先把自己完全抹除,因为只要其中一方还是他,那么张王二人之间,就留还是平局!”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老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性而为吧,我还是我,至于张王二人之间的博弈,我走一步看一步。”

老灰的心态很好,但状态已经有些反常,要是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这会肯定是会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的。

但系按照老灰给我的感觉,不再像一个行走于地下,倒斗无数的尸人,而像一个栖身山野的老道士。

不过雷阳也像我们保证说,老灰依旧还是老灰,他不会失去主导的意识,而且以后随着张太虚的痕迹被时间抹除,老灰就会更加像自己。

“或许,之所以选择老灰,也是张太虚图变的原因,毕竟最了解王定乾的人肯定是张太虚。他们彼此都是一样,而以他们的身份,最陌生的一种人,就是老灰这种在古墓中-出生长大的尸人。”

我已经差不多理解了雷阳梳理出的理论,如果按照契合程度,最适合张太虚的人,除了张春雷之外,应该是雷阳,因为雷阳不仅是道士,还和王定乾师出同门。

但就算选择了雷阳,依靠雷阳的肉身再加上张太虚的意识,也不一定能达到张太虚生前的巅峰。

但如果是老灰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一个奇招。

我甚至脑补了当时钱宇和老灰争执的场景,会不会是张太虚在对着王定乾嘲讽:你道术再怎么牛X,但这会老子的代言人是个倒斗的,你没见过吧,看你还能怎么着?

当然,这只是我恶趣味的幻想,距离真相肯定偏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们被雷阳的一番理论震慑到几乎世界观崩塌,谁能想到,夺舍重生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一顿饭下来,我们今天都没怎么喝酒,光顾着说话了。

不过我们还是很快商议好了行程,决定马上着手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蒙古无人区。

我们这次的目的不单单只是去走古惊尘曾经走过的路,还要探查刘雯雯那支队伍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最好还能再知道一些张王二人的秘辛。

王定乾用假身份随队进入无人区,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这个按辈分鞥当我和雷阳师门老祖宗的老妖怪,绝对有惊天大秘!

而这次我们的队伍算是最完整的了,除了我、雷阳、袁晓兰这个雷打不动的三人组,袁望自然也要去,老灰作为去过一次的人,虽然他缺失了很多关键时间节点的记忆,但带个路还是没问题的。

令我们颇感意外的是,田胖子这回居然也要随队出发,老灰恢复记忆之后,这货变得愈发Ga-y里Ga-y气,我都担心老灰会不会有一天被他那三百斤的肥肉打洞。

我们六个人,就是当初去金泉山的队伍,而且这次还要再加上小文雅。

其他人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她去冒险?

我也找不到就借口,只能说小文雅跟我闹过了,说下次我再走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她。

虽然他们明显都不相信我的说辞,但也没人深究,我无法告诉他们,其实这是大文雅的决定。

大文雅执意要和我们同行,她虽然不用每时每刻都和小文雅在一起,但却需要时不时回来和小文雅接触一下,说小文雅是她的充电宝,离开太久了,她们两个都会变得很虚弱。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相信大文雅的说法,她明显就是想时时刻刻观察戏小文雅,来摸清她们俩之间的关联和秘密。

但我还是同意了大文雅的要求,而且提醒自己,尽量不要泄露大文雅跟随着我们的事情,不然雷阳肯定会发了疯一样的要抓捕她,雷阳曾经被大文雅戏耍过,雷阳发誓一定要抓住她。

这就是我们目前队伍的配置,还缺一个人,等到吴威离开之后,就会有人来接替他,对于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我们本能的都没有好感。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回到酒店休息,第二天就去采买筹备各种物资。

我终于有机会去修复我的苗刀了,虽然正经用过的时候也不多,但有冷兵器在手,心里还是踏实。

但事实却是,我低估了组织上对于我们这次行动的重视。

在乌鲁木齐修整了几天之后,我们又被带到了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