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兰帮我确定了这件事，沉声道：“是同一张脸，只是每只飞蛾的提醒有轻微的差异，所以看上去才有胖瘦之别。”
我刚想问袁晓兰是怎么这么笃定的，就想起来她明面上的职业，她是摄影师，还学过绘画，凭借记忆就能画出苗王洞葬处，湖心山坍塌后显露的镂空饕餮石雕，她对于图案的判断能力是不会出错的。
“那这更像是这些蛾子自己遗传的人脸图案了吧？只有一张脸，而且这些蛾子数量那么多，也不可能有人挨个捉过来给它们纹身啊。”
我按照袁晓兰的判断继续分析，这下也没人再反驳了，这些蛾子背上的人脸绝对是代代相传的。
四个人在石林前站了一会，也一直没有被攻击，我们就依次走进了石林。
这些石柱的高度不一，但多数都和我们的身高差不多，袁望走在最前面，他比我们高半头，抬脚就能看到右前方那个最大人脸的位置，一直朝那儿走就行了。
我们也没停下来，一口气走了大半的路程，曲曲直直的拐来拐去，但确实是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袁望突然再次停下，我抬脚问他怎么不走了。
“前面有个少了半拉脸的飞蛾！”
袁望刚一说完，那张残缺的脸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它很艰难的飞上了我们正前方的一根石柱，这根柱子上头断裂了，这只蛾子就落在了上面。
“这是不是之前兰姐射中的那只？”
我认出来这只蛾子，它一开始还没伤的那么重，但上来之后，从被袁晓兰射中的位置开始，半边翅膀上的伤口扯的更大的，估计是飞上来时候太用力，自己扩大了伤口。
“这蛾子是记仇吧？还专门来堵我们了，他亲戚们都没动，就它自己飞过来了。”
我小声嘀咕了两句，想缓解一下气氛，总觉得被这只蛾子盯上，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姐，咱们接着往前走吗？”
袁望开口询问袁晓兰的意见，但袁晓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那只蛾子又有了别的花样。
它没再用残破的翅膀去飞，而是用腿足爬到了石柱上，开始沿着某种固定的路线爬行。
过了好半天，当这只蛾子停下来的时候，石柱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粘-稠的胶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然后就出现了几道刀刃留下的刻痕，以及‘yx-l’三个字母。
“卧槽！咱们之前果然是被这虫子唬住了！”
雷阳第一个咋呼起来，我也已经明白过来，我们之前走过九条一模一样的通道，中间还看见了自己留下的记号，都是这只蛾子搞出来的。
回想起来，它确实有两次在我们刚走出洞口的时间出现，这不是巧合，而是它抢在我们之前去仿造我们刻下的记号。
袁晓兰接着雷阳的话道：“这些透明的体-液能变成刻画岩石后留下的白色痕迹，但光这一种颜色也足够了，除非有人来这里的时候，正好带着彩色的记号笔。”
毫无疑问，没有人会专门带什么彩笔跑到这山肚子里头，所以如果不是我们半路看出了记号是假的，闷头走到底，可能就会来来回回的在就九条通道中累死。
虽然被一只蛾子耍了，让我觉得愤懑，但还是忍不住承认了一件事：“这蛾子的智商真特么高，连这种忽悠人的把戏都会。”
我这话说完，半天没人搭话，过了半晌，袁晓兰才沉声开口：“如果它的智商真的有这么高的话，那是不是有可能，它们整个族群的智商都这么高?”
“兰姐你啥意思？”
我还没明白袁晓兰的意思，但被他们三个突如其来的严肃感吓到了，连雷阳都没有再胡扯瞎掰什么。
袁晓兰继续回答了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已经落入了它，或者是它们的圈套之中。”
话音刚落，正前方那只飞蛾又开始尝试起飞，但它这次终于失败了，从石柱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扑腾挣扎着。
但同一时间，周围那些一动不动的蛾子，全部躁动起来，忽闪着翅膀，飞在我们头顶上盘旋起来。
“它们是故意假装不动的，就是为了引我们进来！”
我也差点忍不住骂娘了，这些蛾子不止智商奇高，歪心思和执行力也是出奇，但凡有一只蛾子动弹两下，我们都不一样敢这么冒失的闯进来。
袁晓兰还在跟我解释：“而且它们还能听懂我们说话，在我们看穿计谋的时候，就准备提前动手了，不谈它们应该等到我们到了石林尽头才会有所行动的。”
我终于忍不住咒骂：“这些蛾子又没上过学，还能听懂我们说人话？”
“不止是人才有学习能力的，虽然这些飞虫没学话识字，但我们走了这么长的距离，路上也没停过嘴，它们应该已经对人类的语言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彻底凌乱了，这些蛾子要是能长出俩手来，还不各个都是清华北大了？
在我和袁晓兰说话的功夫，袁望开口吼道：“地上这只不动了！”
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掉在地上那只蛾子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看上去是死透了。
而同一时间，原本还只是盘旋在上方的蛾子，突然一个个俯冲而下，冲向了我们。
“这是一种族群的特殊习性，但某一只个体死亡的时候，会散发出某种只有它们这个族群才能感知到的气味，然后开始共同抵御入侵者。”
袁晓兰一边解释，还抽出匕首把一只直撞她脸的蛾子砍成了两半，袁望和雷阳两个人也开始应对起来。
随着越来越对的飞蛾尸体落下，剩下的那些不止没有退缩，反而是愈发不要命得冲击我们。
“咱们也没怎么招惹它们，至于吗？”
我蹲在地上抱怨着，第一只蛾子虽热是被袁晓兰射烂了翅膀，但它明明就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这居然也赖到了我们头上。
“起来！帮忙！”
雷阳稍微弯了下腰躲开一波攻势，开始点我了，但我又不像他们那么好的身手，能躲着不给他们添乱就不错了。
看到我这样子，雷阳也只能叹了口气，把苗刀伸向了我，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我赶紧帮着他把刀鞘扯掉，他一只手抽不出刀刃，刚才一直都把刀当烧火棍使。
袁望也把文雅从背上解下来，交给我照顾，我现在只能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雷阳的刀鞘胡砍乱劈。
“这些蛾子怕不是要和我们拼到底了吧，累也能累死我们啊！”
我大声喊了一句，但这会已经没人有功夫回应我了，地上的飞蛾尸体铺满了一层。
这些被砍烂的蛾子，残躯断体内流淌出来的，全是透明的黏液，好像这就是它们的血了，但偶尔也有表面泛红的，不知道为什么。
我被飞蛾尸体吸引，没注意到还有活的蛾子盯上了我，头顶上一道寒风掠过，我头皮瞬间凉了一下。
缓过神来之后，发现是袁晓兰刚才救了我，有几只蛾子冲击我的头顶。
但她手里那把匕首太短了，一刀下来吗没能砍死所有蛾子，有一只仅仅是断了下半截身子，还是落在了我胳膊上。
这只蛾子滚了几圈趴在了我手背上，一根细长的针状物从它头部探了出来，扎进了我的皮肤。
疼倒不是很疼，但我能感觉到这根‘针’是中空的，在吸食我的血液。
不过两秒钟的时间，手背上这只蛾子，翅膀上的人脸就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它下半部分断体处流淌出的液体也变成了红色。
我赶紧把这只蛾子甩了出去，手背上还扎着那根针头一样的东西，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把针头拔掉之后，血液才流的没那么快了。
我转身看向背后，大声吼道：“兰姐你不是说这蛾子是吃植物的吗？”
袁晓兰还在努力挥砍，快速回应了我一句：“我说的是多数，这种飞蛾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注意到袁晓兰脚边很多飞蛾的尸体都泛着红色，心里一酸，难怪刚才我都没怎么遭受到攻击，原来是袁晓兰在护着我。
“数量太多了，我们杀不完，往回走！”
袁晓兰催促我们调头，雷阳和袁望也赶紧跟了上来，他们俩倒是没受什么伤，刚才我看雷阳一只手把苗刀耍的跟电风扇似的。
我们被一根绳子串联着，无法周转，只能调头让袁晓兰走在了最前面，我抱着文雅紧跟其后。
但那些蛾子很快就看出了我们的退意，完全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样子，也跟着调换了位置，全部跑到我们的退路上堵着。
这样一来的话，后边攻击我们几个的蛾子就少了，但压力全集中在了袁晓兰身上。
眼瞅着袁晓兰就要被铺天盖地的蛾子包围了，雷阳绕不过我，就想把苗刀给我，让我去帮袁晓兰。
但这刀我拿着都费劲，更别说挥砍起来了。
看着袁晓兰快要招架不住的背影，我把文雅交到袁望手里，冲着前面大喊。
“兰姐你的箭借我几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