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冠袍背影

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多少有点尴尬,但这种环境下条件艰苦,也只能凑活了,而且袁晓兰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我迷迷瞪瞪的醒来,憋了泡尿,就爬出帐篷出去解决。

朝远离帐篷很远的地方走去,山谷中的夜风还真带着点凉意,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在白天工作的土坑旁边,有一个背对着我的人影。

我不敢做声,小心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背影不是雷阳或者袁晓兰,而是一个衣着怪异的人,穿着很宽松的长袍大褂,头上束着头冠,有点古装的感觉。

蹑手蹑脚的跑回帐篷里,我赶紧把雷阳和袁晓兰叫醒,说外头闹鬼了。

袁晓兰随时保持着警惕,雷阳显得松懈,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这荒郊野岭的,有个孤魂野鬼不是很正常的吗?大惊小怪。”

我说那鬼在咱们挖的坑旁边呢,他才稍微重视了一点,跟我们俩一起出去。

可是除了帐篷,刚才那个背影已经不见了,明晃晃的月亮把地面上照的很清楚。

雷阳带我们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皱巴巴的符纸,随手丢在地上。

这种符我见过,在金泉山的时候,雷阳就用这种符纸找寻地下-阴气。

“哪有鬼?你特么眼花了吧?”

雷阳也没去捡那两张符纸,按理说只要阴魂经过不久的地方,这种符纸就会吸附在地面上,但现在符纸按照很正常的速度下落,一点也没有那种吸附感。

我向雷阳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袁晓兰也帮我说话:“会不会和这座墓有关?”

雷阳蹲在地上摸了摸翻出来的五色土,沉声道:“封土只有点潮湿,连亡魂阴气都没有,这底下是个衣冠冢,没有尸身,所以阴气不重如果稍有点风水草动,我就能好看出来。”

这是雷阳的自信,我不敢说他是不是有点盲目了,但从现在的迹象来看,确实像是我眼花看错了。

但我知道,当时我是很清醒的,而且我即便是眼花,为什么会把背影的轮廓看那么清楚,甚至我都能记得,那个鬼影的服饰穿着。

雷阳有点起床气,又在附近转了转,就回去睡觉了。

我和袁晓兰也不想留在帐篷外边儿挨冻,只能跟他走。

到了帐篷外的时候,雷阳先进去了,随手从里边丢出来一个小纸包。

“里头是朱砂,你们俩要是害怕就在帐篷外头撕一圈,进不来的不用管,敢踩着朱砂过来的,咱也跑不了。”

等我和袁晓兰忙活完进去的时候,雷阳已经睡下了。

因为男女有别,我们三个还是有意识的故意分开了位置,袁晓兰和我们俩之间隔了点距离。

我和雷阳挤在一起,他的体温远低于正常人,这让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棺山诅咒比两个月前更严重了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只要到了晚上,雷阳就不爱动弹,因为这时候他的身体远不如白天灵活。

我一晚上也没能睡好,早上起来精神不佳,但雷阳已经催我出去干活了。

帐篷外边的朱砂还在,不过不如昨天晚上那么干燥了。

“你先把这些朱砂捡起来,掺了点土,但凑活还能用。”

我赶紧照办,雷阳又继续埋怨我:“你昨个肯定是看错了,这些朱砂还是红的,说明根本就没有任何脏东西来过,而且连阴气都没有。”

雷阳等我收拾好之后,就拉着我继续当苦力。

我们俩又以人力挖坑,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深度已经有七八米了。

雷阳还有力气和我斗嘴吵架,但我的体力已经不行了,最后一下把工兵铲狠狠往地上一插,嚷嚷着:“我要上去歇会,你自己干吧。”

我这一下有点发泄的意味,用的力气很大,从手上的触感来判断,像是铲在石头上了。

为了方便进出,我们把土坑的一侧挖成了斜坡的样子,雷阳踹了我一脚,说:“不行就滚蛋。”

我没和他继续斗嘴,指着插在土堆里的工兵铲:“下头可能有石头,你也不一定挖的动。”

雷阳皱了下眉,然后兴奋起来,换上我那柄工兵铲就开始往下挖。

“古墓上的封土都是特制的,绝不可能混进去石头,咱们应该是挖到墓顶了。”

我听完一愣:“你不是说明代古墓都得在二十米之下吗?这才挖了不到一半啊。”

雷阳手里的动作没停,浑不在意的样子:“谁知道呢,说不定原本上面还有十几米的土呢,后来被推平了,这是山谷里,多出来一个大土包也得被水冲平了。”

我看着雷阳忙活,也跟着再次加入干活的队伍。

从我挖到石头的地方入手,还不到一米的深度,清理出去封土之后,青灰色的长方石头就出现了。

“看吧,墓砖。”

雷阳还处于兴奋状态,我也能看出这么方正的石头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只是个头有点奇怪。

“这比造房子的砖头大太多了吧?”

我伸出手比量了一下,这墓砖得有个近半米长,说是埋老宅子底下的基石还差不多。

雷阳继续把坑扩大,头也不抬的道:“陵寝和阳宅自然是不一样,甚至比阳宅还要恢弘,大一点也正常,上次在金泉山见到的那座古城,只是个例外。”

我也想不出别的门道,就相信了雷阳的说法。

很快,第二块第三块相连的墓砖也出现了,雷阳就叫我跟他一起,试着去把那个大块头墓砖启开。

我们俩试着用工兵铲抠缝,但墓砖压的很实,只能先从两块砖的连接处开始慢慢凿。

叮叮当当忙活了半天,袁晓兰出现在我们头顶,大声喊我们:“你们在做什么?”

我赶紧告诉她,我们要提前完工了,已经挖到墓顶了。

“你们先住手。”袁晓兰叫停我们,自己丢下身上一堆高科技物件,也赶紧下来了。

袁晓兰看了看底下的墓砖,才开口道:“刚才我问了问老田,墓底下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他告诉我,明代墓内部机关不多,但最外层的墓顶可能有危险,在墓砖之间藏下火油或者强酸,只要有人试图凿穿墓顶,这些东西就会溅射出来,要么被烧成焦炭,要么被腐蚀成枯骨。”

闻言我赶紧往边儿上撤了撤,瞪着雷阳:“你差点把咱俩作死知道吗?”

雷阳尴尬的笑了笑:“我又不懂这些,都怪那死胖子,这么重要的事儿,昨天就该告诉咱们的。”

我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再想去联系田胖子的时候,也没信号了,而且袁晓兰的笔记本和我们仨的手机都没电了,只能靠自己解决。

又墨迹了半下午,雷阳做出决定:“不行我先一个人去试试,要在回去找人找工具的,一来一回太折腾了。”

我是想稳妥一些的,但袁晓兰也同意冒险,他们俩的胆子加起来敢把天戳破,我犟不过他们。

再次回到土坑边儿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雷阳担心天黑了更看不见干活,就直接跳了下去。

我和袁晓兰在雷阳身上绑了条绳子,只要底下的墓砖稍微有点异样,就赶紧把他拉上来。

雷阳还是用工兵铲,不过减轻了力道,跟雕琢玉石的老师傅似的,一下下的凿击墓砖。

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天彻底黑了下来,我握绳子的手都麻了,也不敢松手,怕雷阳要是从出事了,来不及拉他上来。

“不行咱们还是明天回趟城里吧,再联系联系胖子,让他给支支招。”

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劝说了,但每次雷阳都拒绝,这次更是直接理都不理我了。

又过了几分钟,雷阳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我下意识就拽了下绳子,大声问他:“出啥事了而?火还是酸?”

雷阳反向拽着绳子,不让我乱拉,有些茫然的道:“好像啥也没有,我把墓砖敲开了,不过底下还有一层。”

我松了口气,袁晓兰让雷阳先别乱动,自己回帐篷里拿了两只军用手电过来。

回来之后,雷阳就让我给他送下去,我下到坑里之后,用手电照着,也看到了墓砖的情况。

雷阳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两块相连的墓砖敲开,除了不敢用太大力气之外,还因为两块墓砖内部居然是相连的,一根细长圆润的木头从两块,甚至更多块墓砖中间穿了过去。

“这怎么跟现在盖房子打钢筋一样啊?”

我挠了挠头,雷阳小心用手摸了摸那根长木头,沉声道:“这是紫竹,不太容易烂的那种竹子,我师父爱玩几个竹雕的小玩意儿,都是这竹子。”

忙活了一整天,我们到现在才发现,墓砖里并没有任何的机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雷阳也是骂骂咧咧的:“早知道啥事儿没有,老子几铲子下去就给砸烂了。”

袁晓兰也下来帮我们清理,把最上面的一层墓砖掀开,第二层的墓砖还不如第一层,可能是当时的工匠偷懒了,也可能是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门道,第二层墓砖砌的并不紧密,里边也没再有当钢筋用的竹子。

雷阳见用手就能晃动,开始直接用脚猛踹,几下之后,他踹的位置塌陷下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