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七三章 我若有罪,佛亦难免

“阿弥陀佛。”大德方丈长长的吟诵了一声佛号:“施主所言甚是!”随即转头命令道:“大苦师弟。”

“在。”大苦禅师跨前一步。

“马上把这两日里进出过圆涅院的僧众全都集合一处,仔细盘查,绝不可放过一人!”

“是!”大苦禅师领命而去。

“大悲师弟。”

“在。”大悲禅师向前一步。

“查清楚昨日塔林倒塌时,都有谁去过现场,决不可漏掉一人。”

“是!”大悲禅师转身而走。

“大劫师弟。”

“在!”站在他身后的最后一个老僧也跨前一步,合什躬礼。

“调集前院执法僧,请出镇寺法器,团团围住圆涅院,决不可放那阴灵逃离!”

“是!”大劫禅师转身离去。

众人走后,大德方丈面色极为凝重的看了看我和李麻子道:“李施主,张施主,能否保住白马古寺千年声誉,可就在此一举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李麻子拍着胸脯叫道:“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了。”

“走!”大德方丈挥动禅杖重重的砸了下地面,昂首挺胸率先一步跨进院内。

在满院松柏掩映之下,那黑瓦大殿显得格外的肃穆庄严。

门开着,里边亮着一盏青灯。

当,当当当……

断断续续的木鱼声接连传出。

我和李麻子紧随着大德方丈,走进大殿一看,整个殿堂之内空空荡荡的毫无一物。

正在南墙上,供着一块木牌。

那上边只写着两个字:“空无。”

这就是那位苦苦守候我八十年的圆寂老僧!

我冲着牌位深躬一礼,转头一看,墙边处坐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和尚,白白净净,肥嘟嘟的小脸。紧闭着双眼,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面前的小木鱼,丝毫不乱。

“李施主,阴灵所在何处?”大德也冲着木牌敬拜过后,转头问向李麻子。

越到门口,李麻子手中那块乌龟壳挣扎的就越厉害,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才强挺着走到门口的,可无论如何也迈不进屋来。

他一手紧紧的抓着门框,身体被那乌龟壳拖拽着马上就要倒在地上了。

“就是那块木牌子。”李麻子满脸是汗的叫道。

大德方丈有些诧异,连我也有些惊愕。

木牌子,空无大师的牌位?

那阴灵竟然藏在这里边?

“李施主,这可是家师的牌位。”修养极深,怒容不显的大德禅师脸色有些难看。

“没错!就是那牌子!”李麻子咬牙叫道。

咔嚓一声,门框断裂,李麻子被乌龟壳硬生生的拽倒在地。

我转头看了看大德方丈,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大德方丈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冲着那牌位拜了几拜,这才跪地前行,高举两手轻轻的把木牌拿了下来。

嗖!

正在这时。

一道幽光飞射而出。

来此之前,我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一见那光芒射出,不退反进,正迎着那幽光冲了上去。

正当那光芒马上就要碰触到我身上的时候,猛然一翻手,拽出了九生塔,照直砸了过去!

不管这作乱的阴灵是谁,的确不是一般的厉害,我昨天晚上亲眼所见,它竟然还能操控设置在千年之前的金刚伏魔阵。当时,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大悟禅师可能早就命丧当场了!

后来从李麻子的话语之中,我悟出了关键所在,猜测这家伙可能是玄奘大弟子辩机和尚。

如果真是这家伙的话,的确不好对付!

他本身就是阴灵,又是精通佛法的一代名僧。无论是斩鬼神双刀,无形针,还是诸多符咒,对他来说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而我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一旦被他逃脱,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想来想去,唯一能一招制敌,最有把握降服他的,就是九生塔!

莫说是玄奘弟子,就算是玄奘法师,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九生塔吧?

就算是传说中的玄奘法师,是如来如佛的弟子金蝉子转世,可这九生塔的前主人是谁?传说中的通天教主啊。

不过,九生塔厉害归厉害,但我现在还没有掌握到底该怎么使用,在我手里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砖头罢了。

要是这阴灵一出现,我就迎面甩过去,肯定会被他躲开。

一旦错失了机会,可就被他逃掉了!

于是,我只能冒着风险,等他临近身边之后再突然发动攻击!

果然,这一下非常奏效。

那道幽光被九生塔砸了个正着,死死的压落在地上。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块手帕。

雪白的锦缎上绣着一对儿戏水鸳鸯,水中荷花盛放,岸边绿柳如纱。

左下角绣着一个小巧而又秀美的‘玫’字。

就在我挥动九生塔的同时,大德方丈也脱下了袈裟,手挥禅杖堵住了去路,一见我得手,立即手捏佛指高声一喝。

袈裟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不断的旋转着,一道道金光自袈裟上闪耀而出,把那快鸳鸯锦帕罩在当中。

“袈裟伏魔。”老和尚大叫一声,禅杖入地两尺多深。

“何方孽障,还不现形!”随着大德方丈这一声怒喝,锦帕上冒出一股黑烟。

那黑烟似乎是想要逃窜,四下乱舞。却被上方的金光死死的罩住,渐渐的凝缩一处,显出一个人形来。

个子很高,差不多比我还要略高半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剃着光头,穿着僧袍,可自眉宇间散发出来那股俊秀之气仍旧令人赞叹非常。

他倒背着双手,扬首斜望,说不出的洒脱和儒雅。

好一个俏和尚!

这若放在当下,绝对要比任何一个小鲜肉都更加令人着迷。

“你可是辩机?”我直接问道。

那和尚斜看了我一眼,可能对我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名字,略感惊奇。

他稍稍一愣,极为自傲的说道:“正是。”

“孽僧辩机,你可知罪?”大德方丈厉喝道。

辩机和尚扭过头来,冷冷的扫视了大德方丈一眼:“罪?我何罪之有。”

“你身为佛家弟子,却不守清规戒律,以情犯禁!千百年来,因你所作所为,给我佛门招惹了多少谩骂,不白之冤?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佛祖,对得起教化你的玄奘法师?既已身死,仍不悔改,又来败我白马寺名声!伤人害众,岂言无罪?你可还有半丝羞耻之心?”

辩机微微一笑道:“我若有罪,佛亦难免!我若无耻,众生皆愧!”

“阿弥陀佛!”大德方丈怒气陡升,大呼了一声佛号,就要念动经咒。

“你不是要辩罪吗?我就辩给你听。”辩机说着,两手一抖袍袖,轻轻一撩前摆席地而坐,这一动作看似平常,却是儒雅无比,极有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