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师傅说:“我带你了七八年了,知道你脾气、性子都是好的,不软也不坏,最重要的是没有赖心眼儿,娇娇跟着你,我也放心。”

“师傅,我……”我一下子脸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娇娇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能干重活能吃苦,不矫情不野蛮,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能看得上我?

“进屋吧。”师傅说:“嘴巴严一点,千万别对老大、老二透露一个字儿。”

“是,师傅。”

我答应着,跟师傅进了屋子,我们俩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可我们俩也都忘了一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多事情,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有人知道!

进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半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还在熟睡。

我和师傅脱了衣服,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去小区装修房子,整个上午、下午,包括中午娇娇来送饭,一切都正常,师傅除了干活、吃饭、休息、抽烟之外,没做别的。但我看见那个罐头瓶子一直在师傅上衣口袋里装着呢。就这样直到晚上下工,师傅发话了,让我们三个先走,说还有一小片墙的灰和漆没有上,他要处理一下。

我知道师傅这是要动手了,要把猫眼封到卧室的墙里面!

今天整个白天,我们都在卧室里鼓捣,要靠床的那一面墙壁,剩下一片没有刷灰上漆,师傅只要用钻在上面穿个孔,把罐头瓶子塞进去,然后用灰填好,刷上乳胶漆,从外面看,是怎么都看不出来破绽的。

大师兄说:“师傅,要不我弄吧?”

“不用。”师傅说:“你屎尿多,我知道你早都憋不住了,赶紧下去吧,我弄完了还要再验验白天的工,你们也别在这里碍事。”

大师兄和二师兄不说话了,我的心里却一阵慌乱,那感觉就像是把手插进人家包里偷钱,被当场按住了一样,无比的做贼心虚。

我看师傅时,师傅倒是波澜不惊,悠哉悠哉地在屋里晃悠着,说:“你们赶紧走,我弄完也就下去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出去了,师傅瞥了我一眼,说:“你也走。”

我知道师傅是怕大师兄和二师兄起疑,便只好低着头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我们三个师兄弟从六楼下到一楼,互相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是有心事的人,没什么话好说,二师兄的话本来就不多,但大师兄一直都油嘴滑舌的,这次却也成了闷嘴葫芦,我渐渐觉的异样,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缓和缓和气氛,大师兄却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老三,昨天半夜你跟师傅干什么去了?”

“啊?”冷不防被大师兄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吓了一跳。

二师兄也阴瘆瘆的说:“都是师兄弟,师傅这么偏心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尴尬还有些恐慌地看着他们俩,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大师兄嬉笑着说:“老三,昨天你和师傅出去的时候,我正好憋了一泡尿,要起来,听见你们说话我就没动。后来你们出门儿了,我就把老二叫醒,在屋里等着,你们可是直勾勾出去了一个半钟头啊!到底有啥事儿,非要瞒着我和老二?”

“没,没有什么事情。”我不太擅长撒谎,但师傅又不让我跟他们两个交底儿,我在心里是左右为难,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脸上更是热辣辣的难受。

我编瞎话说:“那个,那个主家昨天不是扣了咱们两个工的钱吗,师傅心里不舒坦,半夜睡不着,想出去溜达溜达,见我也没有睡着,就叫上我一起了。”

大师兄“嘿嘿”一笑:“我看师傅是出去跟你商量咋当你老丈人的吧?”

“啊?”我又懵了。

二师兄木着脸说:“你和师傅回来以后,在门口说话,我和老大趴门缝里偷偷听见了!老三,你别装蒜,老实说你跟师傅干什么去了?”

我摇头:“真,真没干什么?”

“我记得师傅好像说要那个死胖子给钱,如果不给钱,就让他天天做噩梦,对吧?”大师兄说:“你和师傅一起去搞了什么鬼名堂吧?现在师傅又支开咱们,是不是在屋子里弄厌胜?”

“你……”我惊恐地看了一眼大师兄,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厌胜的”,但话说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这话说出来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大师兄“嘁”了一声,说:“老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木匠行里门道多,我会的不全,可不代表我不知道。师傅今天让咱们紧着卧室装,独独剩下一小片墙不刷灰上漆,他是不是要在卧室里鼓捣什么东西?老三,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告诉那个死胖子了。”

“你怎么是个白眼狼呢!”我一听大师兄这话,恼了:“师傅是为了谁?要不是你一泡尿尿走了俩人一个半月的工钱,师傅能这样吗?你还要去死胖子那里告状,你去告去!”

“哎呦呦!气了,气了!”大师兄嬉皮笑脸地拍拍我的肩膀,说:“老三,你怎么这么二杆子呢?我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我听不出来!”

“我的好老三啊,别说搁气话。你这一恼,我知道了,师傅肯定是在鼓捣厌胜。”

我看着大师兄,张了张嘴,却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个人,油桶里的泥鳅——太滑了!

第四章 师傅亲传厌胜术

就在这时候,师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见我们都站在楼道口,愣了愣,说:“怎么都没回去?”

“师傅!”

大师兄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他还拉了拉二师兄,二师兄“哼”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也跪了下去。

我呆住了,师傅也呆住了,说:“你们这是干啥?”

“师傅,我们三兄弟都是叫您师傅的人,你不能只偏心老三!”大师兄说:“您藏了一手,想给老三开小灶,让他吃独食儿,是不是?”

师傅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急赤白脸地想要解释,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师兄又喊了一声:“师傅!您会厌胜对不对?这门手艺儿您不能光教老三啊。”

“唉……”师傅叹了口气,说:“谁告诉你我会厌胜的?”

“老三都说了!”大师兄说:“您昨天半夜出去就是鼓捣厌胜的东西去了,刚才在上面不下来,也是在鼓捣厌胜。这法子是鲁班祖师爷留下来,保佑徒子徒孙不受欺负的本事,您是我的亲师傅,我没有爹,您就是我的爹,你不能对儿子藏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