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旋转大厅下的神秘世界

“方星?”我确信她不在这里但仍是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甬道里仅仅存在着唯一的岔路就是我搭救无情的地方除此之外就只剩我们一直身在其中的笔直通道。方星不在这里又会去了哪里?
  大厅里四壁空空既没有图画也没有文字只有青色的石头。这是最令人头疼的结局因为它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大片无言的“空白”不能提供任何可以探索的讯息。
  “方小姐呢怎么会不在这里?”无情看不到我的阴沉脸色好奇地自言自语着。
  找回无情又丢失了方星这个交换让我哭笑不得。回头想想方星是一路急奔而来的当她现大厅里空无一物时或许会原路返回与我会合。难道她恰好在我进入岔道时回到了甬道的起点?
  我把无情放在墙边自己也就势坐下来拿出食物和水给她。
  “你也吃一点好吗?一路背着我体力损耗很大。如果你有事我可就真的完了。”无情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我没事如果再没有现的话我们必须立刻返回看看甬道起点有没有可能逃生的通路。”从流沙井里陷落时太突然了我和方星都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如果不是她手疾眼快抓到了黎文政的背包我们可能早就陷入缺粮少水的恐怖境地了。
  在大沙漠里深度缺水是最恐怖的事不必我细说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会明白。
  说实话我不相信这个大厅真的像表面上这般平淡无奇。试想一想有谁会没来由地掏出一条地底隧道来一直通向这样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厅?至少在已知的地理资料中伊拉克人从没提到鬼墓附近有这种地下工程。
  “暗道?机关?旋转门?”我呼的起身大步走向大厅中心面向甬道皱着眉思索。假如有什么暗藏机关的话绝对躲不过唐枪那种盗墓高手的眼睛就像隐藏在大雪下的兔子也逃不开猎鹰的追袭一般。
  “那只黑猫去了哪里?”无情猛然叫起来。
  她问得对大厅里非但没有方星的影子更没现刚刚引诱我们前来的黑猫。这种一次接一次的奇怪消失正在迅消磨着我的耐性。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我左侧响起但那里却是绝对的青色石壁毫无人声。无情反应极快丢掉压缩饼干和水袋举枪瞄向咳嗽声出现的位置。
  我怔了一下立即飞身奔向那片石壁举手要向上面敲打以验证那里是否会存在一扇暗门。猝然之间大厅的墙壁倏的一旋转动了九十度后再次紧急停住。我屈膝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稳稳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无情却被甩在地上连续打了四五个滚。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军人出现在我对面嘴里叼着一支雪茄烟军服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敞开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正举步向前走来根本没防备我的存在一下子撞进我怀里。在他身后两名佩枪的卫兵同样不虞我的存在愣怔了三秒钟才慌乱地拔枪指向我嘴里乱七八糟地吆喝着。
  对面又是一条幽长的甬道与我背着无情走进来的那条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大厅里的确是存在机关的但控制它的按钮却是在外面等它像个旋转木马般动起来时才可能封闭原先的甬道现出另一条通道。
  我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大胡子的咽喉把他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挡箭牌。
  无情再次坐起来以阿拉伯语喝止那两个卫兵的吼叫:“你们是谁?”
  不必她问从军服样式和两人的自动手枪型号上我迅判断这三个都是伊拉克军人而这大胡子佩戴的更是一套团长军衔。
  这里是鬼墓附近的地下甬道如果出现的是鬼鬼祟祟的盗墓贼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伊拉克军官并且是一副养尊处优、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心里的困惑一层摞一层已经陷入了无法开解的境地。
  “放开他放开他我要开枪了!”卫兵镇定下来其中一个摘下腰间的步话机准备出警报。
  大胡子猛的挥手:“喂都不要慌听我说都听我说——”
  他的手背上纹着一张人脸只要看过海湾战争新闻的人都会一眼认出那就是红龙。当联军部队在伊拉克南部港口登6时誓效忠红龙的伊拉克军官人人手背上都纹着这样的图案。
  卫兵放弃了报警目光在我和无情身上来回打转。
  “谁派你们来的?”大胡子挣脱了我的手艰难地转过魁梧的身体眼神灼灼地逼视着我。
  我仅有一秒钟的愣怔五角大楼扑克牌通缉令上的人物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迅找到了对方的位置:“红龙麾下特别近卫团团长兰科纳一个反美、反英阵营的中坚分子更是效忠红龙的不二代表。”
  “喂谁派你们来的?回答我。”他垂手掏枪但我抢在他前面从他腰带上的枪套里拿走了那支著名的“伊拉克军魂”手枪。不必看枪管上的阿拉伯文字我也能够叫出它的编号——“五八在所有红龙麾下的大将中排名第五十八位而其掌握的权柄却是排在第三位的仅次于红龙和共和国卫队师师长南加。”
  可惜无情不是全球性的赏金猎手否则单凭今天能抓到兰科纳她就得欢呼三天三夜。五角大楼方面悬赏两千万美金买他的人头假如有谁能幸运地将其活捉的话奖金则要翻上三倍高达六千万。
  “好身手不过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怎么会进入秘密通道的?”兰科纳狐疑地看看无情“她又是谁?”
  知道对方是兰科纳对解开整个谜题没有任何帮助我很奇怪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巴格达失陷时他和自己的总统近卫团应该战斗在最前线上为保卫红龙的旗帜而战。当时多家军事媒体天天提及他的名字很多美国记者甚至大胆预测他已经阵亡。
  “我是沈南来自港岛。”我极力理清自己的头绪。
  “港岛?沈南?”兰科纳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看起来对我的名字相当陌生。当然我也不指望他听说过我只是对于他的连番询问必须及时地给予回答免得令局面僵化。
  我不得不想起了麦义那个企图把我和关伯炸上九天然后卷款逃跑的叛徒还有他提到过的“保龙计划”。
  “不管你是谁能到这里来都是我的客人。那么请跟我进来说话吧?”兰科纳眯起眼睛杀气顿时汹涌地弥散开来。他身后的两个卫兵霍的弯腰举枪保持着跪姿射击的动作。
  我权衡利弊之后缓缓地点头:“好。”
  假如这里是逃离甬道的唯一路径我就不能错过机会免得夜长梦多。之前虽然没有与伊拉克人打交道的经验但至少他们是正常的人类比起沙漠里的蛇虫鼠蚁来说要易于相处一点。更重要的是无情受了伤我们又缺乏必要的给养只能在最短时间内求得活路。
  有人的地方就有食物这一点毋庸置疑。
  兰科纳闪了闪身给我让道但他锋锐的目光却一直盯在无情身上。
  我回身去搀扶无情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多嘴见机行事。”现在看不清通道后面有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唰的一声我感觉到一道刀光飞了起来却是两名卫兵后面落下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人刚落地便拔出卫兵靴筒里的格斗刀倏的斩断了其中一人的喉咙。正因为卫兵全神贯注地盯着我全部注意力都向着前方才给了这人绝佳的刺杀时机。
  刀光再闪剩余的那名卫兵喉咙上也飞起了一道血泉仰面跌倒。
  兰科纳回头提气大喝:“大胆敢在这里杀我的人?”他的双腕一抖两柄银色的短枪从袖筒里滑落分指我和那人。
  突然出现的杀人者是方星这好像并不出乎我的预料。她的轻功与智慧天衣无缝地配合在一起往往能够化险境劣势于无形之中。
  方星直起身不理会黑洞洞的枪口扬手丢掉小刀双手十指指尖相抵。
  兰科纳陡然一愣声音立刻低了八度:“你是谁?”
  方星双腕交叠双手各捏了一个含意极其复杂的手印傲然冷笑着。
  在我看来她的左手是“铁指降魔印”右手则是“七面佛手印”。前者属于印度湿婆神舞教后者则属于南美洲玛雅古卷里的无名手印取义于“大杀止杀、大劫不劫”之意。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教派所创绝不应该在一个人手上使出来这是完全违背结手印法则的。
  兰科纳却立即双手合什虔诚地向前俯:“红龙有什么命令传达下来?我们已经等了太久终于把使者盼到了。”
  “最高机密闲人免听。兰科纳马上带我们到你的办公室去红龙的确有新指令传下来。”方星冷傲地吩咐着偷偷地向我眨了眨眼睛。
  这种变化把我和无情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我重新背起无情跟在方星后面走向通道深处兰科纳恭敬地在前面领路。
  “我看过麦义的机密资料沈先生你不要开口一切我都会给你满意的解释。现在你只听我的什么都不要说。还有不能让无情开口她什么都不懂只会坏事。”
  方星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我自己大步向前英气逼人。
  我禁不住皱眉当时方星和麦义是一前一后出现在我家里的她是从不走空的飞贼目光锐利一定提前看出了麦义的不寻常。怪不得麦义和他的圣战勇士们临死时身上没留下任何资料大概是提前被她顺手牵羊拿走了。
  “到这时候才说?是不是——”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偷窃行动而是一种巨大的欺骗。我和关伯对方星都有深深的好感她却毫不在意地辜负了这种信任名义上是陪我到伊拉克来搜寻无情实际上对一切可能生的怪事都早有准备。
  无情附在我耳边问:“沈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嘘了一声向她摇摇头。方星料得没错以无情的江湖阅历在某些突然转折变化前是绝对沉不住气的总会忍不住要打听消息。
  那通道是倾斜向下的顶上嵌着白色灯管明亮宽敞。
  “联络官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反攻?”兰科纳走得很急再加上情绪激动因为便说便喘得利害。
  方星“哼”了一声:“无线电通讯管制工作没有纰漏吧?我们的计划是要瞒过美国人安插在全球海6空三地的四万名线人的走漏一点点风声都将导致伊拉克大地再一次血流成河。你是在红龙面前歃血起誓过的做不到这一点便要死于千枪万箭之下。”
  看起来方星在我面前隐瞒了太多资料麦义的港岛之行和“保龙计划”也不仅仅是牵扯到一个假孕妇那么简单。现在她说的每一段话都令我困惑不解而兰科纳称她为“联络官”似乎又关系到一个更为庞大的计划。
  “无线电管制处于百分之百的战时状态这里完全是个隔绝的世界。士兵们每天吃饭、睡觉、操练除此之外便是相互监督着学习红龙的战争著作时刻准备为红龙而战。”兰科纳拐过了一个弯岔入另一条宽达五米的通道。
  现在汽油味、烟味、做饭时的调料味、擦枪用的机油味统统混合在一起成为一种令人头昏脑胀的怪味挥之不去。
  他们反复地提到“红龙”措辞中的意思仿佛是说红龙仍是这片神奇土地的绝对领导人一切力量都处于蓄势待的戒备状态。
  “那么近卫团和共和国卫队师的七千人都在?没有非战斗性减员之类?还有各种武器设备的保养工作呢是不是也能适应艰苦卓绝的战斗?要知道美英部队加上各国的维和部队绝对属于对方国家的精英人马一旦交手就是石头碰石头的硬仗谁也投机取巧不得——”
  方星的话让我悚然觉悟了:“原来红龙麾下的两大精锐部队并没有撤离伊拉克本土也没像军事分析家说的那样留在巴格达与联军决一死战。相反他们躲进了北部“鬼墓”养精蓄锐避开敌人进攻的锋芒以图东山再起。
  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因为当时联军的力量太强大了坦克师与战车联队组成的进攻方阵仿如惊涛拍岸一样根本无从招架。
  “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弱敌胜其势强敌胜其时”这是古代兵法家们呕心沥血总结出来的精华战略却被二十一世纪的伊拉克人运用到以弱敌强的世界大战里了。目前来看联军的战斗主力已经胜利归国只留部分他国维和人员驻扎在各大城市里正是埋伏者凶猛出动的好机会。
  “联络官所有人马的休整工作早就完成只等上面一声令下。”兰科纳引着我们连续拐了四个弯到达了一扇现代化的玻璃推拉门旁边。他取出上衣口袋里的磁卡在灰色的门禁系统上一划那扇门立时滑向一边。
  向前望去同样的玻璃门稀疏分布在走廊的两侧大约有二十余扇就像普通写字楼里的布置一样。
  假如兰科纳真的带领重兵隐居于伊拉克北部这可算得上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比当初红龙的被捕更为震撼人心。如此一来联军解放巴格达的行动无异于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对红龙的精锐部队毫无影响。
  那么方星又将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兰科纳带我们走入了一间现代化的办公室墙上贴着米白色的壁纸写字台、转椅、真皮沙等等都是来自于德国名厂的产品。
  我把无情放在沙上方星立刻吩咐兰科纳:“叫你的军医过来替我的手下疗伤。”
  在没有与方星深度沟通之前我尽量避免开口省得破坏了她的计划。在伊拉克士兵的巢穴里玩移花接木的游戏一招不慎就得面对几千个枪口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兰科纳忽然一怔:“联络官你不想马上就见黑巫师吗?我觉得一个人的性命比起红龙的伟大计划来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星又是一声冷哼:“将军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所有的计划都在我脑子里还用得着你来教?”
  她是久闯江湖的行家一眼就看得出无情的脚踝伤得非常严重才把这件事列为头等紧急大事。
  兰科纳无奈地笑了笑立即出门。
  方星长吁了一口气回头向我做了一个顽皮的微笑:“这一段对话怎么样?没有什么不对劲吧?”
  我冷冷一笑:“方小姐真是聪明是不是准备瞒过天下所有人然后自己独吞宝藏、平定天下成为傲视万物的江湖大富豪?不过麦义的事很复杂你最好别信口乱说他能造出一个假孕妇来混淆视听就有可能在背后搞一系列的小动作说错一句话有可能引来的就是万弹穿身而亡。”
  围绕港岛出现的假孕妇、真孕妇、十条脉搏的孕妇、老龙最看重的孕妇我有自己的判断。毕竟我是这一行里的医术高手比方星要明白得多。举个简单的例子麦义推一个假孕妇出来给人刺杀他的手里就一定还握有一个真孕妇只不过死得太快反而令这条线索突然断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这一次我们还有得选择吗?”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无法接话没有她的随机应变我跟无情便要直接面对卫兵的枪口有“命丧当场”之虞。
  “方小姐你的目标是不是那些宝藏?我不得不郑重其事地告诉你那些东西是属于唐枪的别人插手染指也没有用。”无情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方星弹指一笑:“宝藏?哈哈世人都太低估了红龙的胃口也没综合调研过他的志向。还记得他自己写的那本**《一颗沙子里看世界》吗?里面明确表达了他‘视金钱如粪土’的处事原则。对他而言宝藏仍旧只是工具可以给任何人也可以从任何人手里给抢回来——唔我突然现萨达姆的原则其实就是中国古代绿林响马的来头……”
  无情大声冷笑:“我不管你在说什么宝藏是唐枪第一个现的江湖上早有先来后到的规矩。”
  我为无情的幼稚而暗暗苦笑当前困难的焦点并非宝藏的归属问题而是我们究竟如何从这个诡异的空间里逃生。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起来方星猛的挥手以不容置辨的口吻喝道:“都听我的否则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凝视着她的侧面心里对她的好感正在一分一分消失。
  无情哼了一声目光向我投过来。她的脚已经断了形同废人能够倚仗的当然也就只有我。
  “我们……听你的。”我缓缓地回答心情正在加低落。宝藏比友情更重要或许她与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友情可言只不过是对我和关伯的利用。
  方星扬眉一笑:“沈先生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麦义的资料揭示了相当多的军事秘密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在鬼墓之下而伊拉克军队避居此地为的是执行一个名为‘特洛伊木马’的军事计划。战争开始之前红龙的智囊团便早就拟定了这些周密的行动程序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实施。简单些说伊拉克人就是要最终赢得这场漫长的马拉松式战争而不去计较眼下的胜败得失。近卫团、共和国卫队师以及伊拉克军方的最精锐武器系统都藏在这里其给养储备力更是大得惊人——”
  无情怪笑了一声以示对方星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叙述并不相信。
  “世界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红龙的确是一个目光深远、视野开阔的政治家、军事家一旦‘特洛伊木马’计划成功海湾地区局势立刻就会逆转阿拉伯石油之海重新回到伊拉克人手中。”
  方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直到最后变得石头一样冷硬。
  无情耸了耸肩:“在伊拉克人眼里红龙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从第一次海湾战争时便是如此。方小姐你以为自己能骗得了对方?”
  她与方星自始至终都无法融洽相处在港岛时如此到了现在的困境中仍然这样。
  方星走向侧面的书桌在一只巨大的紫檀木地球仪上轻轻一拨球体飞旋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她刚刚提及“无线电通讯管制”一词这在伊拉克战争中是一项非常敏感的现代化技术。美国人分布在太空轨道上的通讯文星和间谍卫星已经百分之百地控制了阿拉伯世界的无线电信号频段。只要有人通过这种途径收消息五秒钟内其地理坐标便会被美国人破译精度误差不过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