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烊铜渊的梦



过去开门一看,是谁呢原来是考古队的老王,一手提着卤菜,一手提着酒瓶在门口笑呵呵的,这老王刚从外地一个坑子里回来,提着酒肉就直奔过来了,二话也没多说,三人就着卤菜喝起了小酒,老王席间听何老讲述王庄的事,到那些个鬼怪处,把眼珠子都瞪的老大。他对查文斌是更加佩服啊,连连上去敬酒,这气氛已经从刚才缓和下来不少。

说起查文斌要出去算命,老王也站出来反对,这神仙出去算命,太折煞本事了,说什么也不同意查文斌去受这份委屈,两人合计了下,出了个主意:省考古队,缺少一个技术顾问,说白了,就是少一个风水先生,按照老王的说法,近年来因为文物热,国内不少大墓遗迹都被盗窃一空,这群土地鼠不仅嗅觉灵敏,还懂点风水,经常让老王他们这些下去考古的队伍遇到个十墓九空;还有一个就是考古的时候,不免会遇到些古怪事儿,上次将军庙那一次就差点丢了性命,就想让查文斌去考古队挂个顾问,一来呢,大家在一起有个帮衬,查文斌能寻个正经活计;二来何老的意思是,很多古代丢失的东西,也只能在那些老祖宗的坑里去找找看,说不定能寻觅些线索出来出来

查文斌又怕自己不会给他们二人舔麻烦,毕竟自己既没文化,也不懂考古,但这活计到是个好活,犹豫了半天,何老说自己明天陪着亲自去考古队一趟,一准没问题,查文斌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三人见事情差不多定下,这才索性放开肚皮喝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老王带的那两瓶红高粱不一会儿就下了底,又在何老那开了一瓶,折腾了到了半夜,三人才昏昏睡去

一片漆黑的夜里,查文斌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爹爹、爹爹。。。”,查文斌仔细一听,“爹爹、爹爹、我好害怕,快来救救我,爹爹。。。”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座大殿模样的建筑,下面有一个小水塘,月光倒映在水塘中央,不时传来一圈圈水晕,把那月光打散了又聚起,聚起了又打撒。似乎打破那月光的正是一只小手,还在水中不停的摇晃着。

查文斌赶紧追了过去,这池塘看上去不远,却匆匆跑了他半个多时辰,不管他怎么跑,发现那个池塘还是有那么远,似乎永远也跑不到塘边,只有那呼喊声忽远忽近,但却清晰可闻,查文斌扯着喉咙大喊:“丫头,丫头,不要怕,爹爹来了”喊完,又接着朝池塘边跑去,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到塘边,已经累的查文斌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扶着自己双腿想稍作歇息,转头一看,发现旁边有一块白色的石碑,破了一个角;这块石碑不是刚才自己睁开眼睛就看见的那块碑吗怎么还在这儿难道自己跑了一个时辰就是在原地踏步

查文斌接着月光,慢慢向那块石碑走去,石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有最下面一个“渊字还可以分辨出来,上面的几个字迹已经被苔藓所覆盖,查文斌慢慢的剥去上面的苔藓,一个个的字迹显露出来:烊铜渊

我的女儿怎么会在这她为什么会在这,看着就在不远处的池塘,查文斌疯了一般的奔跑,又过了一个时辰,当他再次停下的时候,发现那块石碑还在,青苔被剥落的痕迹依然如新,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女儿怎么会在烊铜渊烊铜渊就是第十八层地狱啊就是那个受尽无尽业火的无间地狱这分明是书籍中记载的地方,为何查女会在此受罪查文斌来不及想,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那块石碑,继续奔跑着,只朝着那个方向无尽的奔跑着

“爹爹、爹爹。。。”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查文斌再也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石碑前,当眼皮闭上的一瞬间,他分明看见了一只巨兽饕餮从池塘边跳了进去,直扑水中挥动的小手而去。。。

饕餮注:山海经北次三经:“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郭璞注:“为物贪惏,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

不远处饕餮手里抓着一个小女孩,从池塘里一跃而起,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查文斌,甩了甩那副让人作呕的丑陋面孔,似乎还邪邪的一笑,朝着那座大殿走去

“不”一声嘶吼,把外边的何老和老王着实吓了一跳,查文斌平日里都是五点醒来,为何今天都七点了,还不见醒,何老还以为是昨晚酒喝多了,正在跟老王吃清粥,准备一会儿再叫,这声吼,把他两人的嘴皮都给烫破了,急忙冲进来,看见躺着的查文斌双手在空中乱抓,眉头紧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何老一看境况不对,马上喊道:“不好,估计是做噩梦了,老王,掐人中”

“哎”老王应了一声,刚想伸手去掐,还未到嘴唇,那手一把被查文斌捏住:“老王,干嘛”原来是查文斌已经醒来,看见老王的大手冲着自己脸伸过来,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

“吓死我们了,你醒了啊怎么搞的,做噩梦了”

查文斌摇摇头:“没事”,也不多说,就起床出去洗漱了,老王还想要问,被何老拦住冲着他摇摇头。看着查文斌的背影,老王叹了声气,去镜子前面拨弄自己那烫伤的嘴皮了

何老家住着离博物馆不远,吃罢早饭,几人谈笑间便到了。由何老的引荐,查文斌的手续办起来非常顺利,先分配到老王那个队,对外说起来算是聘请的技术顾问,即日便可上班。这样一来,查文斌的活计算是有着落了,老王也是相当兴奋,中午硬要拉着查文斌去饭馆喝上几杯高兴一下,推脱不得,便一起去了。

席间,老王这个话痨子喝了几杯,便问了一句:“文斌啊,怎么一直没听说过你家里的状况”

那头的查文斌停住嘴里的杯子,看了一眼窗外的西湖,转头喃喃道:“家人只剩下一个儿子了,今年十七岁,还在念书。”

大伙儿都看查文斌脸色不对劲,何老接上去问:“文斌,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边举着杯子一口酒灌下去,眯着眼睛“嘶”了一下,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有伤心事上头,查文斌的眼睛里已经是布满血丝:“孩儿她娘留我了一儿一女,我却还是没能照顾好,对不起她在天之灵啊”说罢又是一口酒,那边的老王一看不对劲,想劝酒,被何老伸手拦住,对着老王摇摇头,示意让他继续说,查文斌看着窗外已经入秋的西湖说道“老婆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临死前最后的嘱咐就是让我带好这双儿女,不想女儿过年前溺水,只有膝盖那么深的水啊,就这么去了,是它要我付出代价是它”“啪”的一声,查文斌说中的酒杯硬生生的被捏碎了

何老起身,过去扶着查文斌,想要看看他的手伤着没,却被查文斌推开,站起身来吼道:“只是我没想到,我家女儿死后还得不到安宁,为什么它要如此对我,你们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非要如此逼我你们已经带走了我的妻子,还要折磨我的女儿,为什么啊”嘶声裂肺的吼叫声,让对面的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何老看着老王,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它是谁”老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那个中午,查文斌第一次喝醉了,是真的醉了,他需要酒精的麻痹,最后两个人抬着他去了老王家里休息,查文斌或许是真的醉的厉害,又或许是真的累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方才醒来。

说是考古队的顾问,但查文斌对于考古确实一窍不通,但好在有了名真言顺的身份,整日跟何老扑在那段古怪文字的拓片之上,何老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从拓片里得出两个字:青城

青城何老觉得两个字是指地名,问查文斌道家可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载,查文斌点点头:“青城二字如我猜的不错,当是指青城山,当年张道陵张天师机缘巧合,巡游至此山,见此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灵气纵生,便上山探寻,觅得一洞,就在洞中参悟出天道之说,由此开山立派,便是日后闻名天下的天师道,现在一并划为正一教派。青城山,号称第五洞天啊”

何老点点头,这青城山是道家名山,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拓片上的文字有所指,会不会是一条线索呢现在的青城山已然是旅游胜地,只要买张票,自然就能山上去游览一番,于是就问查文斌“文斌,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四川看看”

查文斌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也没什么线索,倒不如去那边看看先,可现在他也是考古队的人了,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时候老王在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何老、文斌,接到通知,上头真有意思,居然让我们做一项关于中国宗教的考古调研,说是近年来文物市场上掀起了一股宗教热,不少法器,塑像,古典,壁画都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让我们组个队进行一次全国性的宗教文化的普查,哈哈,这一回,文斌啊,真是巧了啊,你刚好是个道士,我看啊,我们这块干脆就选道教研究,反正有你在,若是不成,咱就当是游山玩水了”